无差的
想到就写了
子推燕
好像打雷了。
我睁开眼,依旧没有动。
很多天了罢,已经过去很多天了。
我时常会想象自己是一棵树、一株草,应季就开,过罢凋零。我的确这么希望着,只可惜,梦里也不能如我所愿,这份荣枯永不属于我。
心口沉闷了起来。这时又响了一声雷,空气仿佛凝滞了。大抵是要下雨罢,所以呼吸才会如此艰难。
可雨滴却迟迟不来,只有一阵一阵的风卷过。
我尝试动了一下。好罢,我的确是静止太久了,浑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开始奔涌,从指节开始,蜷曲的腿终于有了感觉,一阵阵刺痛让我清醒了些。
我依旧没有动那对羽翼,这狭小的树洞根本不允许我舒展翅膀,所以便一直这般。
这对翅膀。
这对翅膀...
唉。
我又不想动了,于是倚回原来的位置,不再管麻木的身体,这并不重要。
风还在吹,雷还在响,一切像是回到了方才。
我在等这场雨落下。
可比雨声先到的是脚步声。
外面分明很是嘈杂,可我的确一下子就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声响。
他的脚步声我实在太熟悉了。
熟悉到我下意识便探出了身,只不过我忘记了,身体并不太听使唤,于是我连忙抓了一下树干,才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。
若是砸到他,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可能我弄出的动静有些大,也或许他本就准备在此停下脚步,总之,他抬头的时候,我也正看着他。
他看了看我,从手到翅膀,似乎想说什么,最后很轻的开了口
“要下雨了。”
我应了声,说:“要下雨了。”
于是伸了手,将他拽了上来。
我突然又庆幸自己并不是普通的人类,不然拽一个人上来真是不容易,可现在就没费什么劲。
我也不知为何,或许是在这方寸之地待了太久,头脑钝了,下意识就做了不合适的事,这太唐突了。
对上他有些愕然的眼,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。这树洞着实不大,装下我实属不易,再加一个人,已不是拥挤可言。
他半跪在我身前,微微低头才不至于碰到上面突出的树干。
这可真是太唐突了,我又想。
虽然我知道他不会生气,他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
他又开了口。
而后伸手理平我有些蓬乱的羽,也自然而然的靠近。
他身上的茶香一如既往,我很喜欢,在这一方小地,像柔软的薄纱笼着我,我也顺着贴上了他的胸口,布料很是柔软。
我很轻的吸了一口气,双手环上他的腰。
缠上我指尖的发丝冰凉,似乎浸满了外面的寒风,可他的腰肢却是温热的,驱散了我身上的凉意。
外面的雨伴着雷声滚落,响在我耳畔。
咚
咚
咚
雷声会这么温暖吗?
我听见头顶他的呼吸,听见胸腔里他的心跳。
我那颗早已死去的心,也跟着跳动了起来。
龙井虾仁
打雷了。
过会儿应是要下雨。
我卷了把伞,收拾妥当便出门了,路有些远。
听闻方寸湖的雨景别有一般风味,闲暇无事,便去赏一番罢。
风是后来起的,雨却一直未下。
许是此地较为开阔,少了遮风的地,可如此一来,湖水便直接到了天。
黑云翻滚,好似也搅在水中,如墨蕴开,水面涟漪阵阵,水底却平静无波。
的确是幅好景象,想来落了雨,定会更具风情。
不过我没等到下雨,或者说,突然没了兴致,落雨前我便离开了,不过我留下了伞,大概会一直留在那里。
替我看看这风景。
我把伞留给了一窝刚破壳的鸟雀,风这般呼啸着,吹落了好些枝叶,让那本就不牢固的巢穴摇摇欲坠。
鸟儿叽喳着,瞧着着实可怜。
所以我把伞留下了。
之后我便随意寻了条路走着。
我并不准备就这么回去,可也不知该往何处去,好似忽然没了方向。淋些雨也无事,这都不重要。
风还在吹,雷还在响。
我在等这场雨落下。
或许我下意识挑了一条熟悉的路罢,我无数次的路过这里,有时会停留,但过一会儿我便会离开。
他并不总在这里。
陪伴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必须的,就像我,就如他。我只希望,他路过时,能给我捎来一阵风。
我下意识在那棵树下停留。
风声雷声混着,可我却不觉嘈杂,分明整棵树,整个林子都在喧闹,可我却清楚的听到,树上的动静。
于是我抬首,正好撞上他的眼。
我并不惊讶,我早知道他该在这里的。
我看到了磨破的手指与蜷在身后的翅膀,他似乎又没有善待自己的羽翼。也是,设身处地的想一下,就会发现自己在一个多么悲哀的处境,我无法替他分担,这让我有些难过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我这么说。
他应了一声。
我的确没想到他会直接把我拽上去,他一般不会这样做,这种,有些突然的事。
不过我只惊讶了一下,毕竟这也没什么可怪的,想到于是就做了,不然我也不会走到这里。
树洞里不算太小,容下一人尚可,可再加上我,就显得有些拥挤了。我不得不半跪着,放低身体,这样不至于撞到头,这样太失礼了,不合适。
“要下雨了。”我又说,顺势伸手梳理他的羽毛,我总是会习惯找一些由头去做事,这样显得不那么刻意。
可他又直接抱住了我,贴在我的胸口,我听见他的呼吸,感受到腰间他收紧的双臂,他喜欢我身上的味道,我知道。
外面的雨伴着雷声滚落。
咚
咚
咚
我原以为我会习惯的,可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脏还是出卖了我,外面的雷声不能给我做丝毫的遮掩。
雨落下来了。
就这样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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